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位于青藏高原腹地的三江源地区,地处青海、西藏、四川三省区交界,平均海拔超过4200米。这里常年高寒缺氧,普通人跑几步都会气喘吁吁。让人意外的是,激烈、高对抗性的足球运动却成为玉树州各族干部群众,特别是青少年最喜欢的运动之一。
近年来,玉树州以“民间足球”作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重要载体,通过足球进校园、进乡村、进机关等方式,使足球成为增进民族关系、干群关系的桥梁纽带,有效促进了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。
种下一粒“种子”:从小培养家国情怀
“我叫多杰然丁,今年10岁,是曲麻莱县第一完全小学三年级的学生。我从小在牧区长大,喜欢在球场上奔跑,更喜欢进球的感觉……”5月5日,曲麻莱县青少年足球青训题材微纪录片《江源少年的足球梦》在玉树市太平洋影院上线,让观众认识了一群喜欢足球的少年。这部纪录片的票房收入,将全部用于曲麻莱县足球青训。
“我最大的梦想是加入中国队,代表国家踢世界杯。”多杰然丁说。
2021年,曲麻莱县开设青少年足球训练营,招收75名队员,其中男子50名、女子25名。作为曲麻莱青训队一员,多杰然丁在2022年校园足球联赛中荣膺同组别“最佳射手”。
曲麻莱县位于三江源国家公园核心区,平均海拔4500米,年平均气温零下3.3摄氏度,冬季时间长达120多天。一个足球,一群伙伴,一片绿草地,成就了青藏高原上这群少年的“足球梦”。
运球、颠球、体能训练……12岁的藏族男孩多果和小伙伴们在足球场上训练。多果性格十分腼腆,但说起足球却滔滔不绝:“在踢足球时,我觉得自己是最帅的。”他的话逗笑了小伙伴。
“足球为他们打开人生的另一扇窗。”教练成林朋措说。
2022年7月底,第二届全国小学生足球大会(U12)总决赛在江苏省苏州市举行,来自全国的64支代表队、近1300名小学生运动员参赛。跨越3000多公里的路程,多果与队友们第一次走下高原,第一次坐火车、乘飞机,第一次和来自全国的小学生运动员同台竞技。
主办方特意安排曲麻莱县的小队员完成此次赛会奖杯的转运任务,表达了对这支来自青藏高原少年足球队的尊重和鼓励,也彰显了本届赛事“团结、包容、共享、拼搏”的赛会精神。这份殊荣让小队员们格外自豪,他们一上场就立刻成为全场的焦点。开幕式上,他们集体演唱的歌曲《Fly》更是燃爆全场。
苏州之行,孩子们收获满满。“成绩不是最重要的,重要的是从小培养孩子们的家国情怀。”成林朋措说。
据介绍,玉树州注册在校学生超过12.1万人,约占总人口的28%。教育部门把爱国主义教育延伸至足球场,以“中国梦·足球梦”的精神力量激发青少年的自信心与凝聚力,让他们从内心深处坚定对伟大祖国的高度认同。
回到玉树后,孩子们继续坚持训练。今年5月3日,2023年“种子计划”足球青训联盟西南大区赛在四川省绵阳市落下帷幕,来自四川、陕西、甘肃、青海等地的72支参赛球队1000余人参赛。经过4天208场比赛,曲麻莱队获得第四名的好成绩。
在梦想的感召下,家国情怀在孩子们心中深深扎根。
点亮一盏“心灯”:学会尊重包容
漫步在玉树街头,经常能见到身穿球衣在空地上踢球的爱好者。到了晚上,足球场地灯火通明,一场场对决吸引来往群众驻足观看。
近年来,玉树州实施振兴玉树足球计划,广泛开展校园足球活动,建立和完善校园足球四级联赛体系。这一计划既培养了青少年足球人才,又使各族儿童从小玩在一起,成为一生的好伙伴。
“我们是兄弟!”在玉树州红旗小学的校园球场内,四年级学生马明搂着伙伴南卡扎西说。马明出生在甘肃省临夏回族自治州,后来跟随父母来到玉树上学,通过踢球认识了不少朋友。
借助校园联赛、乡村联赛、跨省区友谊赛等足球活动,实现“以球会友,以球交友”。“很多孩子通过踢球了解各民族文化,在团队精神感召下,民族团结的种子潜移默化地种在孩子们心底。”红旗小学校长白玛朗加说,学校足球社团有藏、汉、回、东乡、蒙古等民族学生,孩子们在球场上学会了相互尊重、相互包容、相互帮助。
在玉树,也有越来越多的女孩加入足球运动中,在体育中找寻快乐和人生方向。而这,得益于一支特殊的女子足球队——
今年27岁的才文拉措家住玉树市,活泼好动的她喜欢在绿茵场上奔跑的感觉。才文拉措读高中时,就是校队球迷之一。“那时,踢足球参加比赛的都是男孩,没有女子足球队,我总想,如果学校能有一支女子足球队多好。”才文拉措说,这个想法让她和当地几个热爱足球的女孩“一拍即合”。2017年,她们组建了玉树州第一支女子足球队,起名为“藏木兰”。
“我们也可以像男孩子一样奔跑在绿茵场上,为自己赢来尊重和荣誉。”才文拉措说,教练被女孩们的热爱所打动,经常带她们训练和学习足球知识。
2018年,玉树州体育局举办首届“玉树足协杯”足球比赛,“藏木兰”建队后的首场比赛战绩不俗。经过不断发展,“藏木兰”队参加了青海省内外的多项比赛,名气越来越大。
2020年,“藏木兰”队员贡嘎拉毛通过高考体育特招,考上青海师范大学足球专业,这在当地引起“轰动”。“因为担心踢球影响学业,起初我父母非常反对我参加足球运动。记得一次比赛前,妈妈反对我参加,我很难过,最后还是哭着跑去比赛。我用好成绩证明了自己,那是我第一次捧起冠军奖杯。”贡嘎拉毛说,看到她在足球方面的天赋,父母逐渐理解并支持她。
“我正在备考教师资格证,希望毕业后回到家乡当一名体育老师,为家乡的体育事业贡献力量。”说起对未来的憧憬,贡嘎拉毛满怀信心。
搭建一座“桥梁”:唱响民族团结之歌
5月4日,由玉树市委宣传部、市文体旅游广电局主办的玉树市第二届“文明杯”干部职工11人制足球决赛圆满落幕,历时9天,28支参赛队经过多场激烈角逐,最终玉树市公安局足球队获得冠军。
早在2006年,一支业余足球队——玉树康巴野牦牛足球队便已成立,球队以机关干部、出租车司机、个体户、僧人与教师为班底,组建当年便斩获青海省第十四届运动会足球项目冠军。
2021年,玉树州委统战部干部更庆巴松组建了“阿沃”(藏语意为“老哥”)业余足球俱乐部,成员从最初的13人增至近60人,队员中有公务员、个体商户、僧人等,涵盖藏、汉、撒拉等民族。脱下僧袍踢球,足球也为玉树僧人打开一扇融入世俗生活的大门。
如今,从州直机关到基层乡镇,玉树州有近2000名党员干部参与到各级足球活动中,其中以年轻干部为主,健康向上的生活方式也净化了年轻干部的社交圈、生活圈、朋友圈。
为满足各族干部群众的足球健身需求,玉树州连续多年投资完善相关基础设施,共修建足球场地113个,登记注册的业余俱乐部超过40家,球员总数超过2000人。
“不分年龄、民族、身份,足球让各族干部群众在球场上打成一片,在球场下坐到一起,成为好队友、好朋友、好兄弟。”玉树州副州长郭虎春说,足球不仅是玉树州民族团结进步工作的抓手,也成为密切干群关系的法宝。
“好球!漂亮!”在玉树城西的一片笼式足球场,一阵阵欢呼声传来。站在一旁观看比赛的北京援青干部李世琪不时拍手叫好。在玉树州全民健身指导服务中心,足球爱好者每天下午5点后都会聚到这里踢上一场比赛。
“这些年,在中央、北京市以及青海省省级部门的支持下,玉树州陆续建设了一批大型的体育场馆和体育设施,如今已实现县乡全覆盖。”李世琪说。
作为北京来的援青干部,李世琪大力推动京玉足球交流,积极协调玉树相关部门与北京国安足球俱乐部、国安金冠足球青训营、丰台区体育局对接,初步达成北京为玉树培训教练员运动员、组织友谊赛等帮扶合作意向。“希望通过青训对接,把优秀运动员输送到北京市专业队参加训练、比赛,让更多玉树青少年走出草原,迈向更大的舞台。”李世琪说。
“基层民族工作不能光靠宣讲,要有寓教于乐、润物无声的抓手。”玉树州委书记蔡成勇说,立足玉树民间良好的足球社会基础,党委、政府因势利导,充分发挥足球的社交功能,让足球场成为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天然场所。